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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婶见我们可怜,端了一碗肉汤过来,我紧紧抱着怀里的弟弟不敢接,胃里翻江倒海。
为了生存,我曾跑很远到一些富贵人家门前磕头讨吃食。
那一身的伤痕,是我得罪了一个豪绅的后果,就因为他的外甥女说我碍了她的眼,他就毫不留情地挥起鞭子将我打了一通。
只不过,这些我不会和宋祈说,他也没必要知道。
03
宋祈允我在府里四处走动。
宋太傅前年就以身体不适为由辞官,带着宋夫人去云游,如今偌大的宋府,除了宋祈,也就一个整日闭门不出,吃斋念佛的老太君。
今日恰好遇上宋祈在水榭里作诗。
桌上放着他刚写好的笔墨,字如其人,清秀挺拔,翩若游龙。
“要学吗?”
宋祈怜我不识字,主动提出要教我。
他站在我身后,那双温暖的大掌轻轻包裹着我的手,常年执笔生的薄茧磨擦着我的手背。
两人挨得近,宋祈身上有种淡淡的竹木香,这时,只要我稍一侧目,便会看到他专注的眉眼,高挺的鼻梁,还有微勾的唇角。
每一处都完美得恰到好处,每一分都让人心驰神往。
表面正经的君子私下里也会有不老实的时候,跟着宋祈学了一个月的字,有时候写着写着,我转头想询问他意见,对上他温柔的眼,他就毫无预兆地抬起我下巴给我一个深吻。
……
书房里,我从金丝楠木软榻上悠悠醒来。
宋祈在写着什么,神情专注,我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侧脸,线条流畅如同刀刻,玉白的皮肤在白日的光线下透着光泽。
前日他被太后召进宫,婢女阿双说太后老早就有意让她家公子入朝为官,但宋祈总以能力不够推拒。
多少人梦寐以求,终其一生就是为了能在科举中考取功名,宋祈偏偏不要。
四年前,科举三甲游街欢庆,宋祈穿着大红状元袍,骑在高头大马上,俊气得天地都为之失色。
这是我第一次见宋祈的场景。
彼时我还是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刚从云州逃过来,脸上的脏污和身上的臭味让周围的人对我敬而远之。
几个维持秩序的大汉想要把我赶走,推搡间,我跌倒在地。
和我一同来的伙伴急了眼,同大汉发生了争执。
人群的骚乱吸引了宋祈的注意,他在我面前停下将我扶起,没有犹豫,没有嫌弃,眼中只有佛家普渡众生的悲悯。
街边都是小姑娘们压抑不住的尖叫声,她们都被宋祈这个状元郎迷了眼。
我却只记得他说了一句话,“繁华如京城亦有流民,天下之大,更不计其数。为官若不能为百姓带来福祉,这个官不做也罢。”
那日,宋祈在御前摘下金翎冠,不顾劝阻卸下状元的名头。
人人都知宋家大公子一身清傲之骨,是令人敬仰的君子。
但只有我知道他那双平静的眼眸也会有碧波荡漾的时候,眼尾泛红,潋滟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