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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我爹从翠安寺捡回来的,这个我是知道的,因为他和娘骂我的时候经常会说:“要不是我们把你从翠安寺捡回来,你早就冻死了。”
“你们不能带走我心爱的闺女,这丫头我一把屎一把尿把她拉扯大了,你们说带走就带走啊。”我娘哭喊着从堂屋踉跄着奔出来。
我想她如果去南曲班子演戏,定然是能做台柱子的,看她表演得多真实,居然叫我为“心爱的闺女”,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对我母女情深。
“大嫂,不必伤心,带走郡主我们自有谢礼。”锦衣大叔依然轻笑着。
一听酬谢,我娘立马双眼放光,我爹也赶紧凑上前来问:“请问大爷,是什么谢礼啊?”
锦衣大叔回身去马车上,把我早上打的那一筐猪草扔在他们脚下。
大叔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郡主亲手为你们打的猪草,天下独此一份,这可是无上的赏赐。”
3.
马车都驶离清水村很远了,还隐约能听到我娘的哭喊和叫骂声。
起初我听着娘的哭骂时,心里还溢满了报复的快感:“要你们之前打我骂我,怎么样,现在的我你们高攀不起了吧!”
可是随着哒哒哒的马蹄声拖拽着马车越走越远,我的心像被一双大手紧紧攥住,窒息般的悲伤从心底蔓延开来。
弟弟未出生之前,我也曾得到过他们的爱,爹会把我扛在肩头带我去热闹的集市,花两文钱给我买一个栩栩如生的糖人,再花一文钱给我买一串糖葫芦。
娘会在粗布摊前豪掷二钱银子给我扯几尺颜色鲜艳的布料做一两件新衣衫。
那时的我,日日都是开心的。
我六岁时,娘怀孕了,娘说是我给她带来的好运。
我想这不是爹给的吗?
静谧的夜晚不知道为何只有爹娘的床在刮风,被子一鼓一合,每次风停的时候爹总会沙哑着嗓子说:“我的儿子全部给你了。”
爹果然给了娘孩子,那个孩子就在娘圆鼓鼓的肚皮下。
4.
弟弟出生后,我就知道,人心总是偏的。
不然心为何长在一侧呢?
我每天有干不完的活,做完家里的,还要洗那一堆比我还高的衣服。娘说家里不养吃闲饭的。
我不说话,因为我说话肯定会换来一顿打骂。
弟弟断奶后,娘就把弟弟扔给了我带,她和爹一起上山去采药草。
当我把打猪草的筐从大筐换成更大的筐时。
弟弟也从每天只会拖着鼻涕吮吸手指的黄瘦小儿,长成了小小挺拔的少年。
他会和我一起去河边打猪草,在潺潺的小河边,坐在随着风轻轻摇曳的大树裙摆的树荫下,他将先生教他内容耐心地教给我。
他也会帮我洗衣服,只是我不让,他只会使劲搓搓搓,那些大户人家的锦缎衣服怎么禁得住他这样搓呢。
娘骂我时,他挡在我面前和娘对着吵架。爹打我时,他会把我护在身下挡住泛青的藤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