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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子京看着她笑皱的眉眼,忽然想起一句诗:
“胡姬酒肆买一醉,
许是人间最楚楚。”
老板娘已经舀好了酒,顺手拨了两下算盘。
“住到开春的第一艘船。”
老板娘眉一挑,逗他说:“你这小子倒是个有钱的。”她把一坛酒抱到柜台上。
“世间最醉人的酒,都是用故事酿成的,这坛酒虽然清淡,但里面可是浸了风月。客人不尝尝吗?”
“我没有闲钱,也不喝酒,但愿意以诗来换你的故事。”
老板娘掩嘴轻笑,她回过头对着后面抱酒的男人笑道:“相如,听到了吗?有人要写诗,快拿了纸笔来。”
喝酒的客人们都笑起来了,有人打趣:“掌柜的,有人来砸你饭碗了。”
那个男人温和的笑着,像一块白玉,他把纸铺开,滕子京注意到他的手很长,很白,是文人的手。
“春风东来忽相过,金樽渌酒生微波。
落花纷纷稍觉多,美人欲醉朱颜酡。
青轩桃李能几何,流光欺人忽蹉跎。
君起舞,日西夕。
当年意气不肯倾,白发如丝叹何益。
琴奏龙门之绿桐,玉壶美酒清若空。
催弦拂柱与君饮,看朱成碧颜始红。
胡姬貌如花,当垆笑春风。
笑春风,舞罗衣,君今不醉将安归?”
相如高兴的抚着纸,连连称赞,他问滕子京:“可有题目?”
滕子京摇摇头:“还没想好。”
“那……”相如舔了舔嘴唇,有点心急的说“在下有一题,不知……”
滕子京把诗推到他身边。
“您请。”
《前有一樽酒行》
相如高兴的走了,说是要裱起来挂上,老板娘打开柜台上的酒,仰起头喝了一口,抹了抹嘴说:“我倒好久没看见他这么高兴了,我姓卓,你叫我酒娘便好。”她说着,又喝了一口酒。
“从大荒到临安,我走过了最好的年华。”
“小时候学曲,长大了就和父亲学酿酒,大漠就只有一条路,那天黄昏的时候,酒馆了来了许多人,他们是庚朝的使臣,来收雪城的岁贡,那时候呀,我站在柜台前卖酒,他来买酒,和你一样,他说他没有钱,和你一样,要用诗来换酒
‘解春衣,贳酒城南陌,频醉卧,胡姬侧。’
那么短的诗,换了我的酒,还带走了我的一辈子,后来他要走了,我望在门口哭了一晚,从那以后,我就想着,一定要嫁给他。
后来,我去了临安,却没有找到他,绣街有一条小巷,叫做陌巷,和他诗里的一样在城南,我在那里开了一家酒馆,每天等着他。”
“我本来是个不得志的小吏。”相如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后面“总想着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只是忘不了大漠里的那抹酒香,直到那天陛下突然暴病,娘娘不顾众人们反对,私下里和位高权重的大臣们达成协议,永远不调换官吏,独揽朝政,这下我永远都只是个小角色,同僚约我喝酒,我只一闻便醉了,那晚的月光倾下来,倒在杯里,有一个妙人站在风里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