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苏景天盯着苏挽月看了片刻,这个女儿向来是个倔强不爱流泪的,哪怕受了天大的委屈,她也不吭一声。
她可以委曲求全、可以逆来顺受,但却宁折不弯。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这般脆弱的模样,好像忽然被人拔光了浑身的利刺,让他感到陌生。
见苏景天不说话,苏挽月转而向柳心眉磕了个头,哽咽道:
“柳姨娘,感谢你的大恩大德,今夜若不是柳姨娘叫人冒雨请来稳婆,母亲恐怕就……如今母亲给父亲添了位公子,柳姨娘您也一定会为父亲高兴的吧?”
听到“公子”二字,苏景天的眼睛不由亮了一下,却随即又暗淡了下去。
只有苏挽月知道,苏景天的表情为何会如此变化。
母亲生的儿子,哪怕是他的,他也不稀罕!
做戏就要做足,苏挽月继续哭得感人肺腑:
“父亲,人是我杀的,她在背地里诋毁柳姨娘、谋害主母,难道不该杀吗?若是需要人负责,那我就去官府……”
“杀得好!”
苏景天猝然出声,打断了苏挽月,
“把人抬出去,扔去乱葬岗喂狗,我上将军府死个奴才,还用不着别人来管。”
苏挽月梨花带雨的脸上,暗暗扯出了一丝笑意,她的激将法成功了。
苏景天身为武将,在天羽的地位无人能敌,他怎会容许自己的女儿因为这等事而被送官?
柳姨娘此时已经被苏挽月的话惊得目瞪口呆,她知道苏挽月找了稳婆来,却没想到,她居然能把这等“好事”安在她的身上。
原本她以为苏挽月会控诉她,不让奴才再去请稳婆,打算用苏挽月杀人一事来转移苏景天的注意。
没想到,苏挽月此举不仅帮了她,还让苏景天不追究她杀人之事。
原本她今夜一箭双雕的计划,怎么轻易就被苏挽月化解了?
可是在苏景天面前,她必须演好一个懂事大度的小妾,这是她留住苏景天的筹码。
连忙上前扶起苏挽月,她笑着说:
“二小姐言重了,这是我应该做的,如今夫人为上将军添了位公子,这是阖府上下都应该高兴的大喜事啊,别说什么打打杀杀的话,不吉利。”
转而对男子与妇人道,
“快带着稳婆下去领赏吧,重重的赏。”
苏挽月看向男子与妇人,男子却只是对她挑了挑眉,似是一切已了然于胸。
待两人离开倾颜园后,柳姨娘握着苏挽月的手忽然一紧,凑近她耳边,咬牙道:
“戏演得真好!”
苏挽月心中一凛,握着柳姨娘的手劲更大,却笑了起来:
“是柳姨娘这个师傅教得好。”
“你……”
苏挽月退后一步,松开了柳姨娘的手,抹了抹眼泪,道:
“父亲,快去看看母亲与小公子吧,是个足斤足两的大胖小子呢。”
苏景天在原地踌躇片刻,还是走进了罗寄风的房间,柳姨娘也随后跟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