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姨娘脸上露出了遗憾的神情来:“姨娘知道,那叶公子相貌英俊,仪表堂堂,一望便知日后定是人中龙凤,只是家世实在太差,你父亲是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若是当初你能听姨娘的,将心思藏起来,即便你父亲给你说了亲,也找个借口拖上两年,等那叶公子参加了春闱,金榜题名之后再来提亲,你父亲定会同意,到时候就一切都水到渠成了。只可惜,如今事情闹成这样,只怕往后你同那叶公子定然是无缘了……”
“姨娘快别提那叶公子了!”玲珑嘟着嘴,气鼓鼓地将方才在街上时徐小姐说的话重复了一遍,“那叶公子一点都不识抬举,非但将自己撇的一干二净不说,还当众说小姐什么妾……轻贱……”
“奔者为妾,父母国人皆贱之。”安从云见她想不起来,好心提醒道。
“他真是这么说的?”林姨娘吃了一惊,旋即怒道,“当真是辜负了宁儿的一番心意!便是他不认同你的做法,为何不早早断了你的念想!如今他说出那样冠冕堂皇的话来,当初你给他银子的时候,他怎么就没有推拒,反倒坦然收下了?”
“我还给过他银子?”安从云奇道。要知道,她从醒过来之后就计划着有一天要逃走,早早地便让玲珑清点过了她的首饰银钱。
首饰就不必说了,她是庶出,又不得宠,多是些银饰,只有两套勉强能拿得出手的头面,虽是金子打的,却都是镂空的,边角已经黯淡无光了,上面还有些划痕,可见是有些年头了,便是拿去当了,也当不了多少银子。
而她装银子的匣子打开之后更是寒酸,里面一共就两吊铜钱加上几块碎银,怕是连五两都没有。
安从云清点过周韵宁的家当,知道她没什么钱,怎么如今听林姨娘说,她还曾给过那叶公子银子呢?
“可不是!”林姨娘摸了摸她的头,当初安从云被抬回来的时候满身是血,头上也磕破了,加上醒过来之后谁都认不得了,所有人都以为是伤了头的缘故,所以如今她不记得从前的事,大家也不觉得奇怪。
“那叶公子不过是个穷书生,家中还有老娘要供养,小姐瞧着他穿的袍子都磨破了,就想要接济他。”玲珑气呼呼地说道,“小姐帮学堂里的人抄书,抄一卷赚半吊铜钱,日日都抄到后半夜,熬得眼睛都红了,好不容易攒了五十两银子,全都给了叶公子!”
五十两银子要抄整整一百卷书!安从云看着自己嫩白的手指,只觉得一下子就疼了起来。她从小最讨厌的就是抄书,偏偏功课又不好,经常被先生罚,每每被罚了,都是陆元白替她抄的,她就翘着脚在一旁嗑瓜子。
“陆元白,我坐累了,咱们两个出去玩吧!”她枯坐无趣,就拿瓜子丢他,扯他的袖子。
“别闹,还有几页就抄完了,抄不完明天你要被先生打手板的。”陆元白纹丝不动,一笔一划地模仿着她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