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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大表哥回来了吧,她抓住救命稻草般抓住那人,“大表哥......”
但那人身上没有血腥气,那人身上是淡淡的香草味。
那便不是大表哥罢?
隐约听关氏在后面低声叱骂,“出息!”
***
虽才受了家法,但是该侍奉的一样也不少。
晌午关氏要饮羹汤,她便要去煮羹汤。
沈淑人要吃甜糕,她便要去蒸甜糕。
倒是宸嬷嬷来了,说老夫人要表**去侍疾,楚小婉这才暂时从这些杂务中脱出身来。
宸嬷嬷引她去了沈母旁边的耳房里,却并不提要去侍疾的事,只是要她在房内候着。
耳房里有炉子,还算暖和,宸嬷嬷还吩咐婢子给她上了药,伤口也比方才好受了一些。
楚小婉心里却很不踏实,她规规矩矩地坐在席上,等着外祖母的吩咐。
好半天都没有人来,紧绷的身子这才慢慢松快下来,自怀里取出云纹玉环来,轻轻地在掌心摩挲。
心里千回百转,良久过去,却只是化出一声长长地叹息来。
她打算走了。
沈家从来不欢迎她,她的家不在这里。
起了身,并没有什么好收拾的。
来时两手空空,只有一把长剑。
如今连长剑也没有了,要走倒也十分方便。
她凄然一笑,打定了主意便去拜别沈母。
沈母的精神还算不错,楚小婉进屋的时候,宸嬷嬷正搀着她起身靠着卧榻。
楚小婉扶额跪拜,抬头时温婉告别,“外祖母,我要走了。”
这一拜,拉扯得伤处生痛。
沈母望着她神情复杂,小半晌过去才叹了一声,“你要去哪儿?”
“去给父亲母亲守陵。”
“可有地方住?”
楚小婉笑着点头,“父亲留下了宅子。”
说是宅子,不过是山间柴门小院两间罢了,但自在清净,便已足够。
“不等宴初了吗?”
楚小婉垂眸笑笑,“不等了。”
她想,不等了,有大表哥的玉环相伴,亦可慰藉余生。
便听沈母怅然一叹,“文君离家的时候已经有了你,你今年应有十六了罢?”
文君是她母亲的闺名,她常听父亲这般唤母亲。她记得母亲娟好静秀,举止温淑,对得起“文君”这个名字。
楚小婉点点头,“是,外祖母。”
她已经十六岁了。
《离骚》中言,“何昔日之芳草兮,今直为此萧艾也。”
萧艾呀,是这世间最低贱的野草。
她这十六年,当真是犹如萧艾,生于山野,命如草芥。
“你过来。”
楚小婉抬眉,见沈母泪眼婆娑,正朝她伸着手。
那双保养得极好的手也瘦得脱了相,甚至淀了不少暗沉的斑。这急景流年呀,桑榆暮景,至少三年前楚小婉还不曾在她手上见过。
但即便如此,那也是一双十分干净的手。
楚小婉侍疾多年,军中三年,做惯了粗活,她的一双手是粗糙的。
旁人都觉得她不干净,她自己便也觉得自己是不干净的,起身时犹豫了一下,到底没有去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