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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芃在黄昏时候到家。
客厅里的吊灯开得很亮,玻璃吊坠垂下来,散射出无数层光,让人眼花。
云素坐在饭桌前:“回来了?”
顾芃轻轻颔首:“嗯。”
声音柔糯,面无表情。
顾平生坐在沙发上,见她回来了,不耐烦地给电视换了个频道:“先吃饭。”
“我吃了,”顾芃说,“你们吃吧。”
顾平生一句话让她站住了。
“听说画展那个比赛结果出来了,你的成绩怎么样?”
顾芃站在那里,没回头,背对着顾平生:“你是明知故问?”
云素:“怎么跟爸爸说话。”
顾芃没动。
顾平生:“我说什么,我说你骄傲了吧?原来绘生你都可以拿第一名……”
“我没有,”顾芃咬着牙说,“还要说几次,不是我骄傲了,就是状态不好。”
“你还顶嘴!我会害你吗?”顾平生站起来,“我见过那么多学生,你们这个叛逆期的禀性我明白得很!”
顾芃不想跟他多说,说:“随便你吧。”
“你怎么老不听话,爸爸跟你说一点话都听不进去?”顾平生一本正经,“顾芃,你不要以为自己有点天分就上天了,你这水平在全市也就排个中游水平,这不行!”
“你还想怎么样?”顾芃大声问他,“我已经很努力了,你们总跟我说不行不行,我觉得我只能做到这样了。”
顾平生吼道:“怎么可能就这样了,你就是懒!下个月还有个画画比赛,水准很高,我们学校也只拿到一个名额,我决定让你去。”
顾芃回头看他:“我有不想努力吗?画画这东西本来就要讲天赋吧,上次绘生比完赛我就病倒了,上吐下泻,你知不知道我压力多大啊,比赛之前好几夜都失眠?你还要我去比,我不去。”
“爱谁谁去吧!”
顾平生上来就要打她,被云素拦住。
云素:“顾芃,回房间去。”
顾芃推开房门,进去之后,把门锁好。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顾平生对她的期望开始无边无际呢?
本来一家子还算和谐,一直都挺和气的,她的性子也比较阳光。
但从她初中毕业开始,顾平生就开始不停地要她做到最好,比赛要拿第一,画画要画最好,全都要争最好,反正顾平生看来她做什么都应该得第一,只要每天逼她加油就行了。
这就是顾平生的教育方式。
他觉得自己没错,顾芃不照办,就是她不孝顺。
初中毕业之后,从来就没有过,顾芃获奖之后得到过他的表扬,反而更加害怕,怕自己下一次拿不到第一,顾平生就会说——“顾芃,你太骄傲了。”
好在云素对她一直比较温柔,经常给顾芃做心理疏导,让她理解顾平生。
她不想把绘画变成一种让自己讨厌的工作,所以每天出了家门,就强迫自己别再去想这事儿,重新做回那个快乐的自己。